想见流沙河 -尊龙凯时app
文/王顺用
大概在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,就听父亲说过金堂有个了不起的人,文革的时候被错划成什么“右派”,弄到哪里去拉锯,搞到是苦不堪言。每一次讲到那个人,父亲都要强调一句:“人家可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哦,把那拉锯活儿也写成了诗。”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,只会说人家会写诗,写得都惊动了原来的中央领导人,至于那个人叫什么名字,好像在我记忆里父亲从来都没说清楚过。
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,知识的丰富,才慢慢知道父亲说的那个人,就是我们金堂籍大诗人、大作家、大学者流沙河先生。
我第一次阅读到流沙河先生的作品大概是在1992年左右,是在1980年的《四川文学》第10期上读到先生的《昭君村吊古》;以及1982年第6期《诗刊》上刊登的《蝶》。(这两本旧杂志都是我在旧书摊上买到的。)先生那些美丽经典的句子我至今都能记得一些:“当时美人笑∕如今游人笑∕后人笑前人的笑”(《昭君村吊古》);“我愿相信熬过寒霜你还活着∕秋蝶越冬迎来春日你又飞翔”(《蝶》);还有后来读到的“倘若不是这样弯曲地走∕我们将彼此陌生”(《给女友洁》);“这不真实的真实实在太真实”(《梅花恋》等等。
1994年,正上高二的我在语文课本上学到了先生的名篇《就是那一只蟋蟀》。当看见课本下面作者简介:“流沙河,原名余勋坦,四川金堂县人……”时,那种想见先生的心情,至今都能感受到那氛围的强烈。当时心想,如果能亲耳听听先生讲授诗歌创作该有多好;哪怕亲眼见见他,也是一种幸福啊!
可是时间就在一天天,一秒秒的岁月里飘逝了,时至2014年6月23日,已是83岁高龄的流沙河先生在成都市文联进行一场生动有趣,妙趣横生的《汉字常识》讲座时。我才有幸亲眼见到心目中的“诗歌偶像”!
先生如我在书报上看到的一样清瘦,但不失诗人的“雅”、作家的“气”、学者的“风”;先生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,但听上去又是那么的悦耳与亲切。先生说:“‘水’字就是一个象形字,以前的‘水’字,为什么两边断缺,中间一笔连贯呢,就是因为河流的中间流速快,河流的边缘流速慢嘛,不信你去观察观察。你说古人造字,奇妙不奇妙!”
先生从几次汉字的简化,讲到汉字的起源与演变过程;从汉字的妙与美,讲到文化的博与深。从汉字打印机讲到国外数种文字;从汉字的否与存,讲到国家的衰与兴。他把很学术的东西,讲得生动而有趣,不时引来阵阵笑声与掌声。
先生不仅讲出所举汉字的旧时多种写法、意思,还讲出这个汉字的创造过程、历史演变,讲出这个字所承载的文化内涵。中国千年积累的典故、掌故,凡是和这个字有关的,先生都能信手拈来,精细讲解。
先生说:“汉字不是离我们很远,它就在我们身边,比如我们的名字,只要我们弄清了我们自己文字意义之所在,就是热爱汉字,热爱历史,更是热爱我们的祖国。”
先生渊博的知识,惊人的记忆力,洋洋洒洒两个半小时风趣幽默的讲解,让大家在快慢流淌的知识河流中既长见识,又得乐趣!
讲座休息与结束时,有许多先生的仰慕者,走上台去与先生或攀谈或留影。同去听讲座的同事,知道我是先生的崇拜者,建议我也去跟先生聊聊天、合个影,但是我最终没去。我想还是让先生多休息会儿吧,还是不要去给先生添加不必要的“麻烦”了,就让我对先生的那份爱慕之情留存心底吧——毕竟想见先生的那份心情,今天已经无意间成为现实!